芙蓉虾仁

一个专门搞竞的小号。

[壳花] 《The Mortal》

  • Faker/Peanut 李相赫/韩王浩

  • 现实向,大量我流解读,背景在20年

  • 一篇不那么壳花的壳花,在这次尝试里,我想从壳的角度写,他如何转变,如何意识到爱,去爱,并与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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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时候,”他说,“我觉得我在下坠。”

  


  对面的人露出沉思的表情。李相赫伸手给自己面前的杯子添了点水,端起来抿了一口。里面泡了茶包,热水浇上去,一会儿就染得金黄。他平时咖啡喝得比较多,不太习惯茶水那种回甘的涩味,微微皱了眉头,便听到对方问:

  “下坠,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他了解这个。二十岁那年,他彻夜做噩梦,关于失重,关于坠落,从高楼或者深渊的边缘,有时候他周身单薄而空荡,只有呼啸而过的风,有时候他又长出翅膀,却在滑翔时看见羽毛一片片脱落,沉进下面看不见底的漆黑。

  “你不该觉得陌生才是,”他轻声说,“我以前总是在想象它。”

  “想象跟真实的经历有区别,”那人透过镜片,专注地望进他的眼睛,“一个没有经历痛苦的人,永远没法仅凭借大脑去模拟、去理解痛苦。” 

  李相赫轻轻叹了口气。他熟悉这种眼神,当他想要寻根究底时,总是这样——一种势在必得的、锁定猎物一样的神色。他好奇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外露的攻击性。 

  “我不会用'痛苦'来形容。” 

  “那是什么样的?” 

  他永远记不清梦的内容。但那种惊惧的感觉并未衰减,他大汗淋漓,梦中醒来,感觉脚掌仍然悬空,不知何时才会哐地砸进现实的地面,骨头似被碾碎,融入虚软的泡沫。有一次他甚至喊了裴俊植的名字,想要抓住一些实感。当他的室友问他梦见了什么,他又沉默了。这种噩梦缺乏实质,没有情节或者吓人的怪物,只是带来一种体验,未知,失控,无能为力,等待另一只靴子落地的焦灼和忐忑。而他喜欢自己精密可控的生活,因此讨厌那样。 

  最终他向裴俊植描述他的感受,对方就笑,什么啊,这不是很常见的吗,听说梦见从高处落下意味着在长身体,相赫难道还在经历青春期吗?

  李相赫确实没怎么经历。倒不是说他的青春期来得不显著。在他短暂的高中时期和打职业之初,他个子抽条一样地长,嗓音变沉,脸上接连不断地冒痘,红肿生痛,又痒得令人难耐。但他当时意气飞扬,纯粹的,游戏和胜利带来的快乐已经让他终日保持精神上的高亢,酣睡时便总陷入无梦的沉眠。通常长辈们形容李相赫,往往说他早慧,却又是晚熟的。这种晚熟体现在一种和现实的脱轨上,似乎从事电子竞技的都是这样,落在他身上还要更为明显。生活顺风顺水,没有复杂的情绪起伏,他于是很少注意到自己身体上的这些变化,只是久违地回家时站在父亲身边,才发现自己视线已能够与年长者平齐。

  下坠,而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它,却是在那些将他惊醒的梦境之后,在很久之后了。这么说可能也不太精确,他不是字面意义上的掉下某个地方。但包括他自己在内,所有人,目击了一切发生的人,都觉得李相赫在坠落。伴随着它而来的,是被他始终远离的全然陌生的情绪,焦躁,慌乱,魂不守舍,像另一股姗姗来迟的青春期的阵痛。李相赫一遍又一遍地想起它,和它唤起的那些感受。一个漫长的回响。和噩梦不同,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滚烫的茶水在舌尖上颤抖,他把脸藏进蒸腾起来的热气之中。

  “那种感觉,”李相赫说,嗓音有点哑,“就像是长高。”

  


  “我不明白。”

  李相赫看向对面,发现自己也在被打量着。那个男孩——从模样来看,他还不足以被称为“男人”——蹙着眉头,用手托着属于自己的那杯茶水,半天也不动一口,眼神炯炯地审视李相赫,脸上升起一些云雾一般的困惑。

  “关于什么?”

  “你说的那个。”对方说,“这些。”他挥了挥手,好像意识到指代的模糊,又补充道:“你。”

  他几乎要哑然失笑。

  “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他解释道,觉得自己听起来有种讨人厌的大人口气,可他也不知道怎样更好地表达了,“是你还没有来得及体验的。”

  果然,少年显得怄气起来。这并不好察觉,由于他本来就缺乏生动的表情,但李相赫太过了解,以至于能从那张脸上一丝细微的变化中读出内心的波动。男孩自以为藏得很好地开口:

  “如果你认为我不谙世事,”他说,闷闷地,“那你就错了。我知道受所有人瞩目是什么样的,我也尝过挫折的味道,和朋友分别,重新结识新的人。还有孤独。你应该比所有人都更清楚,我并不缺乏经历,甚至,别人会说,我体会过大多数人在我这个年纪无法体会的事。”

  当然,李相赫想,他不否认对方说的。可那些都太浅了。所谓剧变不是在瞬间完成的,时至今日,李相赫回头看去,发觉导致剧变的事情可能只是生命中浮光掠影的一个碎片,而在剩下漫长的时间内,那个碎片一点点融化,像被浸泡的茶叶那样舒展开,把无色无味的水染成另一种滋味。最初的体验总是浅尝辄止,他又迟钝,不如别人那样能及时调动起情绪,像听他人的故事那样旁观自己生命中那些举足轻重的决定性的时刻。而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所面对的男孩还这样年轻,连情绪都一目了然。

  “你或许觉得你看到的事物,就是这样,就是全部,”他耐心地说,“但其实不是的。比如失败。你经历过——输几场游戏,或者一次大的失利?可有时候它们也许会多得让你无法承受。”

  “我知道怎么面对失败。”少年抿直了嘴角,他有着相当倔强的下颌线,“是我的错,那我会找到办法解决它。我也会尝试带着队友去赢。”

  李相赫对此毫不意外。这几乎成了习惯,在失败时,他总是优先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是否不够努力,或者,如何做得更好。他仍然秉持这种习惯,但这不再是全部了。

  “我学到过一件事,”李相赫说,“个人之力没有办法解决一切问题。”

  男孩沉默了。他埋头喝了一大口水,把空杯带了点力度地放在白色的桌面上,差点因此呛到,面色微微发红。他往后靠,脚顺势蜷到椅子上,把自己缩成一个安全的弧度。李相赫也采用了一模一样的坐姿,双手松散地环着膝弯。他静静地等待男孩决定开口的时候。

  “那么,你是怎么处理的?如果它那么多——”对方怀疑地问,“——可你还没有被压垮。”

  一度,李相赫相信自己快要崩断,如同一根拉得太紧的弦,弹不出声音,只能割伤手指。他的职业,他本人的特殊性,令他无时无刻不被外界包裹,其间每一道目光都提醒他发生过的失败,每一点声响都像是指责。在旁人的建议下,他去做心理咨询,但即使那种隐私的时候,也往往伴随着摄像头的记录。他身处人声鼎沸之中,而同时,李相赫觉得那样孤独。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无数次。没有哪一次变得容易回答一点。

  “我把它们锁起来。”他说,“就像这个茶包,把茶叶放在里面。只要有够多的热水加进来,总有一天,它会变得足够淡。”

  


  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偶尔给杯子续水,陶瓷壶和桌面碰撞时发出轻微的响声。这种安静的氛围是他们共同享有的舒适区。李相赫一点点啜着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这个味道了。

  男孩饶有兴致地看向他身后。客厅里陈设着和他相关的各种摆件,多数是粉丝送的礼物,拼图、相片、玩偶,时间跨度从他的职业生涯之初一直到最近,甚至还有一个硕大的手办,是他拿着权杖坐在王座上。最开始李相赫还觉得羞耻,但奶奶喜欢,执意把它放在最醒目的位置,后来每个拜访他家的客人都爱给那拍照,他与其说习惯,不如说是麻木了。

  “你变了很多。”男孩打破寂静,评估性地说,“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他好像不打算等李相赫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给出猜想:“很多'我没有经历的事',好吧,也许还因为什么人?”他伸手指了指,李相赫顺着他的示意望去,看见自己和韩王浩的合照——说是合照并不准确,是各自的照片拼在一起、加上一些花花绿绿的可爱文字、图案和边框而做成的,装在相框里,由某个粉丝去年辗转送到他手中的双人应援手幅,“他是谁?”

  李相赫感到好笑:“你明明知道他是谁。”

  “S6,ROX。”少年不太客气地说,“当然。但我和他又不熟。”他扶了扶自己厚重的黑框眼镜,眯起眼睛看那张相框里的照片,“他后来去了Gen.G吗,这又是什么队伍……算了,不重要。我好奇的是,你怎么会把和他的照片摆在这里。”

  “他跟我当过一年队友。”李相赫简单地说。很多发生过的事解释起来十分复杂,比如ROX的解散,SSG的更名,比如韩王浩其实也已经不在三星,而是去了LPL,又比如这张应援手幅的来历。他只能挑最要紧的信息跟对方说明。

  男孩显然没有轻易接纳这个答案。

  “我没有看到俊植的照片,或者在宛的。还有性雄哥。”他带了点嘲弄地念出这些名字,“Peanut,尹……王浩?”

  “韩王浩。”李相赫纠正他,用的是他习惯的,旺乎的那个发音。男孩点点头。

  “所以,为什么是他?”

  这便是一个李相赫没有办法回答的问题。他总不能说,仅仅是因为觉得好看,虽然他确实认为王浩长得漂亮,拥有在电竞选手,乃至普通人中都非常出挑的样貌。但这也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混杂在众多礼物中的这个相框,鬼使神差地挑它出来,又把它放在客厅,放在在那些仅仅有关他的摆件之间。甚至连奶奶都没有经手。

  他前不久还见过老SKT的人,和男孩提到的那三位,还有金何那和朴义真,一起出去旅行,吃烧烤,玩游戏,互相泼水。那其中没有韩王浩,主要原因是他远在中国比赛。李相赫不去想他如果有空受邀却缺席的可能。韩王浩跟他的那些亲密旧友并不一样,是特殊的,他不能说出具体,但像裴俊植那样的朋友,他不必担心失去。

  也许因为他不是会维系联系的人,而王浩,像一只跳脱的飞鸟,闯入他的界限之内,又远远出走,超出能使他感到安定的范畴。奈德丽在丛林之中低沉地笑,说你关不住我的,召唤师。

  韩王浩,他所到来和离去的那一年,似乎标志着所有转变的开始。幸福而不幸的一年,无论哪一种都让他不敢回想。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李相赫反问道,真心出于困惑。

  对面的少年翘起嘴角。一个有些凉意的、漫不经心的弧度,像慵懒的猫的姿态。

  “所有跟你相关的,”他的目光眨也不眨地锁定李相赫,“都该是我关心的。你不这样觉得吗?不然,你为什么还要跟我说话?”

  “我本来希望你能帮我解决某些困扰。”李相赫轻柔地承认,“但你似乎比我懂的更少。你只是在不停地质问我而已。”

  “我正是在帮你,”对方沉静地回应,“自我挖掘,审视自身,随便你怎么说。当然,我也要满足我的好奇心。我不熟悉这个李相赫。“他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告诉我,他或者其他人——韩王浩,如何把你变成现在这样?”

  有趣的是,李相赫不觉得自己身上发生多大变化。几年如一日,他早上醒来,对着镜子,洗把脸,不曾觉得自己面容陌生,接着去进行重复且乏味的训练,那就更和以前别无二致了。还有一直追逐胜利、冠军,更胜一筹的自我超越的那颗心,同样是不会改变的。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SKT像一个密闭的冰柜,他生活在那里,把它当成几乎全部的世界,因此也被保存得很好。

  但直到现在,他和男孩面对面,用着如出一辙的坐姿,喝着同一种茶包泡出的茶水,从对方脸上看到自己熟悉的、不熟悉的那些影子,他才真切对自己的改变有了实感。

  2017,是了,那就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东西。他所经历过的,对方所没经历过的,一切事情的开端。

  李相赫决定从应援开始解释。“王浩他……人很好。”不知怎地,他的喉咙有些发紧,说出这句话就花了不少的力气,“他是一个优秀的打野。”

  对面的人露出一个哑然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李相赫自己也觉得这话说得笨拙,根本是在答非所问。他弥补性地继续道:

  “他当过我的对手,也当过队友。我了解他。”

  这不完全是实话。相比起来,说韩王浩了解李相赫,可能还要更加接近现实一点。那人的性格跟他熟悉的,那些安稳、内敛而平静的事物,完全有着天壤之别,常常难懂得让李相赫头疼。但他确实又了解韩王浩某一点,知晓他对自己不加掩饰的、热烈的喜爱。 

  为了组织语言,李相赫又陷入静默的思考。他实在太不擅长这个。

  是这份喜爱让韩王浩显得特殊吗?似乎也不是这样。毫不夸张来讲,人人都爱李相赫,他对此并不陌生。从家人的支持,长期陪伴的友人,到出道便崭露头角收获的大批粉丝,可以说,他是被最好的爱环绕着成长起来的。在那样多,那样汹涌的爱意中,就算韩王浩用力挥着手,李相赫本也并不能看见。

  那么,男孩问他,他也问自己,为什么是他?在所有渴望击败他、超越他所谱写传奇的对手之中,韩王浩不是最具有挑战性的那个。在所有同他并肩作战、交付信任的队友之中,韩王浩也不是最为默契的那个——他们甚至因为打法不合早早分道扬镳。而在那么多尊重他,敬畏他,惧怕他,想要靠近的、爱他的人之中,为什么偏偏是韩王浩?

  


  “你知道站在最高的舞台上的感觉。”他突然说,“所有人都看着你,不仅仅是观众,你的教练,对手,甚至队友——所有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对你有不同的期待。”

  那些期待沉甸甸压在身上,让人透不过气。任凭他怎么挣扎,都如同拴着巨石的脚链,拖着他往下沉。宣传片里总爱拍他,似天神似魔王,在山顶,在城池之巅,在王座上,接受所有人的仰望。他们不会知道高处怎样给人带来坠落的恐惧,不会知道他从梦中惊醒。S6时他受邀撰文,说自己享受观众称呼他为,“神”,因为那听起来帅气。他用了很久才明白代价是什么。


  他原本以为韩王浩用同样的目光注视他。

  

  “王浩他,跟我一样。如果他站在那里,他不会看我——看Faker选手,或者任何人。”

  人们会说韩王浩可爱,他的外表是充满蒙蔽性的。在他们相遇的初期,韩王浩,扮演粉丝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他的眼睛里总是充满对他的崇敬和喜欢,叫Faker大人,小心而热情地试图接近。李相赫应付过太多这种人,甚至都要觉得疲倦。但没过多久那个怯生生的小孩就消失无踪了,好像冰山一样,显露出下面磅礴的真容。也就是那时他开始意识到,比起仰望Faker,韩王浩的目光更多地,却落向自身。

  小个子打野有这样的雄心,希望人们提及中路想到Faker,提及打野想到他。他的期待与其说是加之于李相赫身上,不如说是给站在李相赫或对面、或旁边的自己。他平时带着纯粹而真切,不掺杂质的目光望着他,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却不再看李相赫了,只看向他即将步入的耀眼的前方。这反倒让李相赫转头去注视韩王浩。目睹过16和17年的人们常说,他们可能更适合当对手而非队友。韩王浩离队之后,李相赫平静地想,他对此毫不意外。对方当然是想与自己并肩的。

  但他更想成为的,是能和Faker比肩的人。

  

  “王浩,我,我们都在走自己的路。有时候,他会转过头来,为我加油……可他不会停下脚步。” 

  18年末,陷入低谷面临重组的SKT声称在积极联系Peanut选手。李相赫比任何一个人都先一步知道,韩王浩不会回来。但他还是抱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直到确定对方拒绝了监督的那天。那段时间里李相赫总是想起采访里,韩王浩带着笑意说,自己在SKT很幸福,这段经历会成为他的骨与肉。两个棱角都太过分明的人碰到一起,如果不想双双折断,势必有人要有所妥协。当年为了留存李相赫的锋芒,韩王浩妥协了。而为了避免再一次被打折骨头,重塑血肉,他离开了,就不再回头。

  水有些凉了,李相赫没有再添,只是出神地望着不再冒出白雾的杯面。透亮的,只有浅浅一点颜色的茶汤,喝起来几乎与白水没有区别。

  “下坠的时候,我忍不住想,是不是有人能接住我。”他说,“韩王浩——当然不会是他。没有这样的人。”

  李相赫轻声道:“但他是在飞的。在我看得见的、看不到的天空里,他都在飞。知道有人仍然在飞翔,这种感觉很好。”

  删除好友,拒绝邀请,远走他乡的韩王浩。对李相赫来说,一点都不好读懂。他人生的前二十年好像被隔绝在真空中,韩王浩带来声音和色彩,带来甜美或痛苦的记忆,如沸腾的开水一样浇上他。但在所有不安定的感受之中,他不怀疑韩王浩爱他。平生第一次,爱和注视不让他感到沉重。韩王浩衔来它们,像飞鸟送来一根羽毛。

  “自由。”他对对面的、没来得及遇到韩王浩的男孩说,“他让我想到自由。”

  


  少年执拗地试图找到答案:“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是什么,怎样,改变了你?”

  “经常有媒体采访时问我,”李相赫说,“‘如果你见到过去的自己,你会对他说什么?’”

  当李相赫看向过去,他发觉自己的生长方式都与常人不同:先长出骨头和棱角,再填充血肉。他看着男孩,黑框眼镜,厚刘海,脸上还有未消去的痘印。那样青涩,那样锋利,还没有体会坠落的滋味。神要跌进尘泥中,才学着去做一个凡人。

  他让一个真正的微笑从自己嘴角浮现:“我什么也不用说。”

  因为他要走我走过的路,见我见过的人。感受我,理解我,成为我。

  “他总会知道的。”

  


  茶包被浸泡得无味,男孩拿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水。

  “那么,”更为年轻的李相赫说,“我要走了。你的困扰解决了吗?”

  李相赫经历痛苦的一年。被压在替补席上,被教练叱责,和世界赛再度失之交臂,许多人认为他的职业生涯走到尽头,属于他的时代彻底落幕。他用18年遭受失利时的那种方式处理情绪,把它们锁起来,等待时间一点点洗刷至平淡。可那似乎不再奏效了。

  于是他和16年的自己会面,他们一起喝那杯茶。

  “解决了。”他听见自己说,带着一点平静的笑意。 

  他与自己和解。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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